种稻的时候,六用不怎么讲究的音箱在田边放电子乐和民谣,干活于是没那么累了。休息时,他捧着一缸热茶,草丛里放着一首冲绳民谣。自然农法培育出来的作物,产量不高,但六不介意,因为他并不需要很多。种子如果在这片土地长得好,他就继续种,如果长得不好,那就说明这个种子不适合这里。他还会挑长得最好的那几株,留下它们的种子,生命就这么自然地延续和循环下去。
种田、酿酒、做音乐,六现在的生活是与父辈背道而驰的。在他老家千叶县,大部分成年人每天清晨从千叶出发,乘坐三十多分钟列车去东京上班,朝夕往返。他的父亲也不例外,朝九晚五,疲惫不堪,对家里的事显得漫不经心。
原本六也该沿着这条路继续下去,但18岁那年的远行让他发现生活更多的可能性。他去了澳大利亚,又去了印度,看见了自己从未经历过的贫穷,也看到了比自己父辈更从容友善的生活,他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经济的富足与精神的富足难道不是成正比的吗?”
对于六来说,种地、做食物、做音乐、按摩、养鸡、打扫、养孩子,甚至睡觉都是工作。他深知自己不喜欢为了赚钱而工作。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像很多人那样毕业后进入公司成为一枚可有可无的螺丝钉。
这本书虽然是讲六的故事,但并不是六写的,而是自由撰稿人苏娅写的,苏娅此前在北京一家媒体工作,辞职去大理的第一年并不适应。在一场集市上认识六后,苏娅开始跟着六一起种地,“做实际的事情,每天有进步,才能心安”。
苏娅与六合作了这一本书《六》。写作的过程很快,四十天,每天早上起来写,写十个小时,但苏娅一点都不觉得累,就像六终日在田地里劳作,却自得其乐。“我肯定不会去写一个特苦的人,因为你选择了这种生活,一定要自我满足,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那你就该修正自己的选择。”
《六》的封面上印着六写的一句话:“我想分享给别人幸福,大的小的都无所谓,如果我活得快乐,我就有机会给别人幸福”。而六在这本书的自述中写道,与苏娅共同创作这本书时,我一直在想自己最想传达给读者的、最想让别人思考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可以说是“内心与生活的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