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流產文化：痛失孩子后用“小菩薩”寄托哀思

美國作家安吉拉·埃爾森懷孕第十周時意外流產。大人沒了還能為他舉行葬禮。可是十周大的胎兒沒了就是沒了。“我們到底能做點什麼？”安吉拉問道。醫生卻給她開了止疼藥，告訴她說：“回家睡覺。”

雖然流產是一個普遍的社會現象，但是很多人卻不清楚應該以怎樣的心態來面對這件事。安吉拉和丈夫布雷迪回到家后寢食難安，傷口隱隱作痛。一周過去了，痛苦依舊侵蝕著安吉拉，而且悲傷無處傾訴，無法排解。身邊的丈夫也無法替她分擔，因為他也是受害者，他自己的痛苦已經夠他承擔了。

“如果有一個傳統該多好…”安吉拉對丈夫說。

“比如供養地藏菩薩？”丈夫的回答讓安吉拉頓時醍醐灌頂，“對！我們需要的就是地藏菩薩！”

“‘水子供養’為很多失去孩子的人帶來了慰藉。即使不信佛的人也希望通過這種儀式來紀念自己的孩子，撫慰家庭受到的創傷。”

安吉拉和丈夫曾在日本生活過一段時間。他們曾在日本的墓地中看到沿路擺放著許多迷你可愛的地藏菩薩像。

在日本佛教中，地藏王菩薩是孩子的守護神，能夠保佑孩子在去世以后早登輪回。佛教認為人死后，會根據人的業力因果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或在六道中輪回。然而，流產或者墮下來的胎兒（日本人稱之為“水子”）在這一世並沒有積累善業，轉世投胎時有可能墮入惡道。但是作為孩子的守護神，地藏菩薩能夠引導這些無緣的子女們往生善道，讓父母們安心。

為了幫助“水子”順利轉世投胎，人們將地藏王菩薩塑造成小孩模樣進行供養。日本人往往給佛像穿上暖和的衣服，借此希望孩子也能穿得暖。此外，據說菩薩還能夠把父母供奉在佛像前玩具和零食送到孩子手中。在日本這種供奉地藏菩薩，保佑“水子”能夠往生善道的做法就是“水子供養”。

“水子供養”為很多失去孩子的人帶來了慰藉。即使不信佛的人也希望通過這種儀式來紀念自己的孩子，撫慰家庭受到的創傷。

“雖然安吉拉並不確定她這樣做是否符合日本的傳統，但是這尊佛像卻讓她和丈夫能夠紀念他們曾經失去的孩子，讓他們的愛有所寄托。”

幾天后，安吉拉和丈夫在網上買的地藏菩薩像已經送到家了。佛像有書本那麼高，水泥做成的。菩薩雙眼微張，微微含笑，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安吉拉找來紅色的毛線，前前后后織了三次才為佛像織出合適的帽子和外套。安吉拉和丈夫通過做這些事情獲得了一絲欣慰，雖然未能保住孩子，但好歹也能為他做些什麼。

他們給佛像帶上帽子，穿上外套。“我們把它放在哪裡？院子裡怎麼樣？”丈夫問。但是安吉拉猶豫再三打算先讓佛像放在屋裡呆幾天。

每次經過佛像的時候，安吉拉都會用手拍一拍他的腦袋，跟他說幾句話。沒有人的時候，她還會親吻佛像，或者把他搬到客廳跟她一起看電視。

這些做法看似非常夸張和奇怪，也許是體內荷爾蒙作怪，但是這卻幫助安吉拉釋放自己無處宣泄的悲傷。

幾天之后，安吉拉已經可以接受把佛像安置在屋外走廊裡。幾周過后，丈夫在后院開墾了一片小花園，把佛像放在了那裡。每每看到佛像，安吉拉都能想起那個失去的孩子。但是佛像的存在並不會讓她過度悲傷，只是確保她不會忘記那個孩子。

出門倒垃圾時，安吉拉會去看看他。有時佛像會被鬆鼠撞倒，她就把它再扶起來。下雪過后，安吉拉還會為佛像撣去帽子上的積雪。有一次，安吉拉透過窗子發現丈夫正在從佛像的衣服上摘去落葉。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周年的時候，安吉拉為佛像重新換了一套衣服，還把他搬到浴室洗了個澡。

雖然安吉拉並不確定她這樣做是否符合日本的傳統，但是這尊佛像卻讓她和丈夫能夠紀念他們曾經失去的孩子，讓他們的愛有所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