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巴馬或為速成TPP對日“放軟檔”

正當安倍在為今天啟動的“黃金周”訪美及即將享受在美參眾兩院聯席會議上演講的“殊榮”而興奮不已之際，美國《紐約時報》在20日發表的社論中給他迎頭潑下了一盆名為《安倍與日本歷史》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批評了安倍在面對侵略歷史時的曖昧態度，直言日本應當正視其在侵略中韓兩國時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並以此來消除導致地區緊張的根源。然而，雖然《紐約時報》此舉可謂將美國官方欲言而又不便言之意一吐為快，但是從效果來看，也隻不過是讓安倍政府略顯尷尬地顧左右而言他罷了。這一批評甚至還引來了部分日本輿論的嘲諷，放言“假使安倍首相果真在訪問中灰頭土臉，損失最大的還是美國。”

此說雖有不以為恥之嫌，但又所言不謬。在此次國事訪問的布置中，從安倍政府到整個政策界，都將安倍在參眾兩院聯席會議上發表演講的機會視為“劃時代的突破”，實為重中之重。要知道，上一個能夠在美國眾議院發表演講的日本首相還要追溯到54年前的池田勇人，更不用說安倍將要發表演講的會議廳還是富蘭克林·羅斯福在日軍偷襲珍珠港翌日發表《國恥演說》的神聖之所。在日本看來，如果演講遂行，無疑意味著在美國面前可徹底擺脫掉歷史的枷鎖，今后亦可徹底地“著眼未來”。對此，大洋彼岸也是心知肚明，美方不少人對安倍試圖“蒙混過關”的態度頗為惱火，除了《紐約時報》等揮起的鞭子之外，甚至還傳出了要將安倍謝罪與國會演講挂鉤的狠話。

但是，奧巴馬政府的態度顯然就止步於“說服”而已，絲毫無意拿出“盟主”的架子來在歷史問題上動真格給日本施壓。個中原因，就在於奧巴馬已然醉心於在任期內留下更多的“外交遺產”：對他而言，在任期內完成TPP談判、留下一個將中國排除在外的“新時代的跨太平洋經濟貿易圈”是壓倒一切的頭等要務，與此相比，甚至軍方看重的重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都無關輕重。

對內，奧巴馬剛剛在23日收獲了參議院金融委員會同意將有關授予總統在TPP條約上“快速通道授權”之議案提交參議院投票的喜訊，接下來隻要在5月中旬促使該法案通過，他就基本掃清了TPP條約所要面對的國內障礙。對外，奧巴馬政府則認為日美雙方在汽車和大米、豬肉等農產品談判上的久拖不決已經嚴重影響了TPP談判的整體進程，因此多次向日方施壓，副總統拜登甚至親自給安倍打電話，要求日方讓步並力爭在訪美前達成雙邊協議。

在TPP問題上，奧巴馬政府不僅求快，而且其談判代表還多次表示“絕不會為了達成協議而損害條約質量”，其用意就在於用堅定的立場來贏得大企業和農場主們的擁護，而這將帶來共和黨國會的決定性支持。因此，在對日態度上，府院雙方配合得相當默契。一方面，邀請安倍演講的正是眾議院議長、共和黨人博納﹔另一方面，國會又通過各種渠道直接表示汽車產業在國會山中擁有巨大的影響力，日方需要認識到這一政治現實。從目前看來，安倍首相、奧巴馬總統和共和黨國會顯然已經就這一攬子問題達成了共識，三方各取所需，而歷史問題雖然事關美國的國家感情，此時也不得不退居一隅了。

簡而言之，安倍訪美可謂是揭開了TPP從藍圖轉化為現實的大幕。兩相對照，將於27日進行的“外長防長2+2會議”和日美防衛合作指針的修訂不過是開胃菜而已。日本自衛隊的活動范圍實際上並不存在擴大的可能性，而美國的主要目標也是以“共同訓練、共同管理、共同維護”為口號進一步地將駐軍成本分攤給盟友，所以說五角大樓在這裡算的仍然主要是經濟賬、減支賬。此次時隔18年的再修訂，也並不會對西太平洋的局勢造成實質性的影響。與此相比，日美TPP談判臨近尾聲、TPP條約呼之欲出的前景卻預示著一場巨變行將到來。雖然中國國內一直有聲音認為“12個國家要達成共識談何容易”，但是據此觀之，如何面對以“協調一致的監管規則”為標志的新的“貿易秩序”，很快就將成為一道非常現實的難題。（作者肖河 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員）